很快,林序南锁定了接口处的位置。
然后指尖轻轻一压,控制自动对接装置启动,进行接缝处的纹理缝合。
仪器运转的低鸣声在实验室里回荡,气氛在不知不觉间紧张了起来。
然而——
第一次尝试,裂缝边缘生硬的并拢,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第二次,他微调了角度,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的变化,眉头几乎拧成一条直线。
第三次,他调控着仪器,手心已经渗出了一层细汗。
无论怎样操作,结果始终不尽人意。
屏幕上,那些原本应该严丝合缝的纤维,始终在缝隙处露出微微的错位,像是一条细小却顽固的伤疤。
“还是不行吗?”裴青寂看着结果,眉心微拧,“如果这里再修改一下呢?”
他伸手指了指屏幕,在裂缝处比划了一下,语气克制。
林序南盯着屏幕,眼底闪过了短暂的挣扎,指尖在控制台上僵硬了片刻,最终缓缓地收了回来。
他摇了摇头,眼里一瞬间染上了几分无力,连呼吸也轻了下来,“不行,已经试过了。”
顿了顿,他才低声补了一句,眼里的光都暗淡了几分。
“是仪器的精度不够。”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这已经是目前全球最先进的设备仪器了。”
钟渐青看着预实验的样本结果,握着笔的手缓缓地垂下,笔尖在记录表的边缘无力的划出一道弧线。
那双眼睛里原本的期待,像是被什么猛的掐灭,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挫败。
丝绢残页的接缝重构,本就如同逆水行舟。
所有人都曾暗暗以为——有了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就可以弥补这部分的空白。
可事实却冷冷的揭开了答案——
连仪器都没办法操作精度这么高的工作。
林序南的双手离开了控制台,动作轻的近乎小心,那双总是笃定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在空气几乎要凝固的时候,裴青寂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林序南的后背,像是在沉默中递出一点儿支撑。
“让我看看你之前的数据。”
林序南点了点头,乖巧地挪开了位置,把座位让给他。
裴青寂坐下,他一张一张的放大接缝处的细节。
屏幕上的纤维纹理在显微镜下逐层放大,交错、断裂、重叠,像是无声的谜题冷冷地铺展在他的眼前。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地敲击,节奏缓慢却规律。
随着画面的不断放大,他的目光也越发的深沉,仿佛是要把那些纤维缠绕的秘密生生剥开。
忽然,他停下了。
他转过身,椅子发出轻轻地转动声,他的目光落在林序南的眼睛上。
那双眼睛,黑得像是要把人彻底吞没。
“我在想”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是夜晚的暗流冲击着堤岸。
“如果直接在提起来纤维丝的同时,点滴进粘合溶剂呢?”
四库残卷(十二)
林序南猛的一愣,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像是被击中一样,脊背下意识地绷紧。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钟渐青的声音就劈头盖脸地传了过来。
“人工?手工?”
“嗯。”裴青寂淡淡地应了一声。
“师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钟渐青吞了吞口水,声音发紧,带着难以置信和压抑的颤音,像是被吓了一跳。
他的手一抖,笔从指间滑落,落在实验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声音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刺耳,却无人理会。
“这是丝绢!纤维比头发丝儿还细,你怎么提?一根、一根你根本没办法——”
他的声音越说越紧,话语说到一半,声音像是被堵住,硬生生地断掉。
林序南垂下眼,心口骤然一紧。
他太清楚钟渐青没说出口的那半句意味着什么,他知道这轻描淡写的几个字背后的分量有多重。
仪器尚且无法完成的事,要靠人的手去替代?
代替仪器的精密一点儿点儿提起、缝合,而对象偏偏又是脆弱的近乎透明的丝绢。
——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图,眼底翻涌着矛盾和犹疑。
那份冷静和理智在提醒他——这近乎异想天开的方案,风险大到荒谬,那不知道用多少纤维织就起来的丝绢,如何能一根一根的提起来。
但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却在心底翻涌——
这是裴青寂——不,是纪晚楮说出来的,他向来不会在没有把握的事情上随意地给出设想。
良久,林序南才缓缓地呼出一口压抑了很久的气,像是在把心里的那股子动荡尽数压了下去。
“这件事太难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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