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青长发被螭纹玉冠半束起来,腰间带缀着和田玉佩,衣袍上的金线云纹若隐若现,他身后就是那副八仙图,可此一对比,后面的仙人甚至都还没有这位金贵。
唐安不由屏住呼吸,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殿下。”侍立在那人身旁的小厮恭敬开口。
殿下?!
这一声称呼,激得唐安浑身一个激灵。
这竟也是位皇子?
电光火石间,唐安脑中念头飞转:这般慑人的气势和年纪……莫不是那位传闻中的三皇子?
念头刚起,他却忍不住想起太子那张精致得毫无瑕疵的脸……
唐安立刻甩甩头,不敢再想下去。
三皇子与太子间的明争暗斗,京中谁人不知?一个早该离京就藩却仍滞留京城的皇子,一个未及弱冠便在皇城外别建东宫的太子,圣意难测,哪里是他这等小民敢妄议的?
他们这种刀口舔血的小喽啰,最要紧的是躲开夺嫡这摊浑水,什么皇位龙椅、谁坐江山关他屁事!
不过……他念头一转,自己的幕后主使该不会是那位三皇子吧?
啧!管他三皇子还是五皇子,横竖都不是什么好鸟!他只管收钱办事,取人性命。
只要攒够下半辈子逍遥快活的银子,他立马金盆洗手,远走高飞,当个清清白白的良民去!
厢房内只有一张榆木方桌,上面摆着一根蜡烛,影影绰绰的看什么都不慎清晰,在靠近墙角的地方摞着两个樟木衣箱,被子铺盖都放在木箱子里。门后面立着盥洗用的木架,铜盆边搭着灰麻布巾,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倒是别有一番温馨的感觉。
唐安抬头看了看房梁,长宽合适能藏一个人,他这是职业病犯了,光想上梁,很久没有正大光明的躺在床上入夜了。
被子不厚但闻着却有一股皂角味的清香,不难闻,他晕晕乎乎的躺在其中,不知不觉就升起了睡意。
迷迷糊糊间,床脚的烛火摇曳。
忽然,门外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钻入耳中,唐安瞬间绷紧了全身的弦!
好你个冯九,终于来了!
门扉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道缝隙,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滑入室内。
来人黑巾蒙面,一身束身夜行衣勾勒出劲瘦利落的腰线。
唐安在黑暗中看得分明,那黑影动作轻捷如猫,迅速翻检着他放在桌上的行囊。
呵,真是愚蠢!他怎么可能把东西放在明处?
眼见‘冯九’一无所获,果然转向了床榻,黑影步步逼近,气息收敛得极好。
唐安也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实在想当面嘲笑冯九,偷东西都不撒上一把子迷香,是真没把他浮白放在眼里?
就在那只手即将触到床沿的刹那,他蓄势待发的身体骤然暴起,如猎豹般猛地掀开被褥,拦腰一搂狠狠将来人掼倒在床榻之上!
不过他下手还是留了点余地,毕竟只是两人之间的小小较量,只要略势惩戒便可。
“唔!” 那男子似是猝不及防,发出一声闷哼,缠面的黑巾在挣扎中散落半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
唐安死死扣住对方手腕,将其整个人压制在锦被之间,两人身躯紧贴,灼热的呼吸在咫尺间急促交错。
居然真一招制住了冯九?!
这念头让他心头涌起一股子雀跃来,下一刻,他得意地压低声音,以胜利者姿态在对方耳边挑衅,“如何?爷只问你服不服?”
摇曳的烛光恰在此时拨开黑暗,清晰地映照出身下之人的脸,尤其是那双被迫抬起的眼睛。
等等!那隐在散乱黑巾下的,竟是一双极好看的凤眼?!
眼型狭长,眼尾则如凤凰尾羽般优雅上挑,勾勒出让人心惊的弧度……
这不是冯九!
唐安脑中嗡的一声,当场愣住了!
身下的人急促地喘息着。
修长的脖颈在唐安掌下绷得如拉满的弓弦,每一次呼吸都带动起一阵起伏,那双凤眸睁得极大,瞳孔深处燃着惊怒的火焰,让人说不出的熟悉……
想到这里,唐安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手,“姑……姑娘,在下冒昧了。”
“姑娘”二字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惊得心头一跳!
等等!
他刚刚在打斗中扣住了此人的腰身,劲瘦柔韧,分明是习武男子的体格!可这双眼睛却……
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唐安几乎是狼狈地从此人身上弹开、跃下,语速飞快,带着强行镇定的仓促,“不……不知尊驾姓名?来找何人?”
“你又是谁?”一道低沉的嗓音不甚清晰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他不知道我是谁!
这个认知让他脑中紧绷的弦骤然松开,原来……只是个贼偷子!
唐安几乎是脱口而出,“浮白,在下浮白,这驿站住得都是大官,日后可别再来了。”
“浮,白!”那声音响起裹挟着沙哑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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