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仿若永远飘荡在海面的船只已然靠岸,站在船舷边俯首望去,宴几安发现等待他们的没有热闹繁华的码头,没有仙气环绕的灵山,没有气派繁华的宗门,更没有古今通晓、与天命言官拥有同等能力的、传说中的游猎民族。
&esp;&esp;荒山野岭跟前,站立数人。
&esp;&esp;其中大部分人身着道袍,神色肃穆冷漠。
&esp;&esp;不着道袍唯有二人,其中一人身着侍从装扮,大约是黄苏随身伺候小童的小孩,此时此刻他被两名修士压制,正拼命挣扎、愤怒高呼:「骗局!都是骗局!你们修士都是骗子!」
&esp;&esp;左边压制住他的修士满脸鄙夷:「别吵了。」
&esp;&esp;右边控制住他的修士满脸冷漠:「这是必要的牺牲。」
&esp;&esp;烈日照耀于沙滩,细砂被暴晒成了一种特殊的白色,一眼望去仿若冬日雪地,另一名未着道袍者自然是黄苏,立于这一片荧白中央,他看上去比在船上更加消瘦,眼底乌青清晰可见。
&esp;&esp;唇角还是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或许没有,只是遗憾,他叹息地歪了歪头,「原来,没有游猎民族吗?」
&esp;&esp;立于他对面,是昔日活泼的修士少年。
&esp;&esp;谢蕴手扶腰间佩剑,面无表情,看似冷酷无情,实则在黄苏开口叹息时,那握住刀柄的手微颤抖了下,而后死死地收紧力道。
&esp;&esp;「我不是你的朋友。」谢蕴道,「只是奉命取你性命的刽子手。」
&esp;&esp;黄苏微微一顿,而后微笑道:「这样么。」
&esp;&esp;眼泪再一次的从眼眶滚出,滴落在握住刀柄之手的大拇指指甲盖上,“啪嗒”一声声响声音如此细微,很轻易就被海浪拍击海岸声所掩盖……
&esp;&esp;黄苏应当是没听见的。
&esp;&esp;「不得好死!你们不得好死!我家大人——我家大人不过是一名文官!」
&esp;&esp;身后,侍从小童狰狞高呼,相比起当事人,他的愤怒反而奇怪的更加强烈。
&esp;&esp;谢蕴却觉得这样的谩骂与高呼没什么,反而是眼前人脸上的微笑与淡然更让他感到窒息,他甚至不敢多看他脸上的神情,生怕在他脸上看到一丝丝因为被欺骗感到的失望与愤怒。
&esp;&esp;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与他搭话。
&esp;&esp;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靠近他的船舱。
&esp;&esp;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拿起他的一册手抄书,笑嘻嘻地刻意搭话问他一个瞎子如何写出这么厚的一本书籍。
&esp;&esp;早知道原来自己就是这个命定的刽子手,当初就不该……
&esp;&esp;不该与他有任何的交集。
&esp;&esp;自黄苏胸腔喷涌出的温热血液飞溅到脸上,与他的泪水模糊成了一片分不出彼此,少年修士握紧了手中的剑,犹如握紧不可以动摇的立场,也如同握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esp;&esp;「大人,您就当您去了梦想之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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