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裴晏笑了笑。
&esp;&esp;刘舜额前颈边满是细汗，靴底沾着泥草，身后那匹马鞍上也挂着弓箭，像是从城郊赶回来的。
&esp;&esp;他是从挨着东宫的侧门入宫的，除却宫门守卫，沿途并没有碰见多少人，且至眼下，才刚过一个时辰。
&esp;&esp;消息不仅漏得快，还很详尽。
&esp;&esp;如此更坐实了他先前的推测，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人，只能在宫外。
&esp;&esp;裴晏澹然讥讽：“托殿下的福，我不日便要嫁去太尉府上，屋子空着也没什么用，想整理一番，卖了换些嫁妆，如此殿下也可省些人手。这么巧，偶然找见的。”
&esp;&esp;刘舜没做声，双眼微阖，嘴角带着些意味不明的戏谑。
&esp;&esp;裴晏担心萧绍就在不远处，无心与他纠缠，一把夺回书册，欠身说：“陛下命臣送去东宫，告辞。”
&esp;&esp;朝阳升起，和风徐徐。
&esp;&esp;刘舜虽走得急，但将自己那匹战马留下了。起先由萧绍牵着，云英坐熟了，手臂缠上两圈缰绳，双腿一夹，挣开他便朝着西面奔去。
&esp;&esp;顷刻跑出一里远，眼看要钻入山中，身后响起了尖细哨声。
&esp;&esp;身下骏马忽地扬蹄嘶鸣，几近直立，云英下意识拽紧缰绳，俯身紧贴着马背。见没能把她摔下来，马匹开始奋力摆身尥蹶子。
&esp;&esp;刘舜体高身壮，他这匹马也比寻常的马要大些，若被这么甩下来，不死也要断两根骨头。
&esp;&esp;云英全身绷紧，咬牙死死穿攥着缰绳，下身颠簸磕在马鞍上，又疼又累，很快便没了气力。眼看要支撑不住了，她才不甘心地喊道：“你倒是快制住它！”
&esp;&esp;又一声哨响，马匹忽地静下来，转身徐徐往回走。
&esp;&esp;云英泄了劲趴在马背上，耷拉着脸看这死马走到萧绍面前，蹭了蹭他颈脖。
&esp;&esp;萧绍对着马笑了笑，转头就冷下脸：“你以为这样就逃得掉？”
&esp;&esp;“还是萧师傅厉害，连殿下的马都能听你的，西院那缸醋坛子该泼你身上才是。”云英累得不想动弹，趴着说，“没劲了，屁股也疼，你牵我回去。”
&esp;&esp;萧绍冷哼一声，牵起马往回走。
&esp;&esp;云英记着这被捉弄的仇，身子没劲，嘴不能闲着，专挑萧绍不爱听的荤话讲。
&esp;&esp;萧绍一如既往地不吭声。
&esp;&esp;过了会儿，她话到一半，忽地噤了声，歪着头死死盯着萧绍，只见他耳廓微动，眼珠子亦转向了她这边。
&esp;&esp;她笑着凑上去：“你还是在听的呀。”
&esp;&esp;话音刚落，身侧一道箭风擦过，萧绍翻身跃起，拔刀挡在她身前，劈下另外一支箭。
&esp;&esp;“你们这对狗男女，身手竟还不错！”
&esp;&esp;远处一道娇叱，云英直起身回望，长鞭如闪电般劈来。
&esp;&esp;她一手勒马，另只手臂主动绕上去，腰身蓄力，双腿一夹，胯下战马扬蹄直立，猛地一拉，那小娘子惨叫一声，摔下马跌了个狗啃屎。
&esp;&esp;萧绍回头睨她一眼：“果然是装的。”
&esp;&esp;云英轻哼一声，抬起左臂看了眼淤痕，朝地上那娘子努努嘴：“看看死了没。”
&esp;&esp;萧绍正要上前，那娘子已经咬牙爬起来，满脸怒气地骂了几句她听不懂的话。不等她问，萧绍竟开口回了两句。
&esp;&esp;云英微微侧目，那娘子冷哼一声，不屑作答，捡起鞭子便上马跑了。
&esp;&esp;萧绍追出去几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似有些顾忌，想了想，翻身上马，坐在她身后，抓起缰绳策马朝着另一边去。
&esp;&esp;云英默了会儿，回想那娘子说的应是北族话，看打扮观言行，不会是普通人。但年纪太小，看着只有十四五岁，白姨死后，京中的贵人她便不认得了。
&esp;&esp;想了想，她仰头靠在萧绍身上。
&esp;&esp;“你相好啊？”
&esp;&esp;萧绍不说话，双腿一夹，策马疾驰。
&esp;&esp;云英直了直身，后脑勺贴紧他心脉，竟比寻常快了许多。
&esp;&esp;她觉出些不对，转眸试探说：“你是我师傅，也是陆三的贵人，若是你相好，我可以给她道个歉，西院的王妃可都没这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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