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望蛮人也曾无忧无虑，他们靠水吃水，与鹳鸟、野鸭、大雁、彩鹜共同分享丰饶的水产。
&esp;&esp;犬夷人占领此地后，望蛮人便被吸纳为犬夷国的国民，翡翠湖边多了全副武装的守卫，想要饮水要先缴税。
&esp;&esp;望蛮人身上，除了增多的税负，还有极端频繁的徭役。犬夷人热衷于为他们崇拜的天神修建神殿与神像，普渡城中就有七座神殿，每一座都高耸入云，耗时至少百年。
&esp;&esp;那些金碧辉煌的神殿里，供奉的神像越来越多，摩诃迦罗总是在最中间，旁边还坐着天王、金刚、神鸟……
&esp;&esp;它们看起来或是威武强壮，或是慈眉善目，展现出一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气概。
&esp;&esp;可不知为什么，神像修得越多，望蛮人的生活就越不好。
&esp;&esp;犬夷人说，这是因为望蛮人不知感恩，没有发自内心地崇拜天神。
&esp;&esp;望蛮人私下里却偷偷议论，这些神都是在大周犯了错，被皇帝贬谪的邪神，才不会做什么好事。
&esp;&esp;大周是望蛮人心中的天朝上国，在望蛮人的口口相传中，那里的土地丰饶，谷仓里堆满了雪花般的大米，官员清廉，没有人会因为你偷喝了一口湖水就让你加倍地缴纳罚金，甚至还会主动帮村子里建设水车，那是一种可以把水抽到家门口的伟大工具。
&esp;&esp;每一个望蛮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逃出犬夷，当上大周的百姓，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
&esp;&esp;听说，他们甚至每个人都吃得起盐。
&esp;&esp;盐啊，那是每逢天神诞生的日子，犬夷人才会施舍的珍贵之物。
&esp;&esp;好在犬夷人的神足够多……母亲没出事前，总是这样不恭敬地嘟哝。
&esp;&esp;一想到母亲，阿骠眉头皱起，心中无比忧虑。
&esp;&esp;剩下的水米应该还能撑几日，大不了她不睡觉了，在那些小动物的必经之路上蹲守，总能遇到疲乏的猎物丧失警惕。
&esp;&esp;可母亲的身体，却是急需就医了。
&esp;&esp;犬夷人凶戾，驭使的小鬼也有许多阴毒手段，母亲被咬了一口后，吃不下饭，喝水便吐，已经瘦了一圈，仿佛一具还有气息的骷髅。
&esp;&esp;要不，先把最后的水米拿去普渡城，请一位巫医回来，为母亲医治吧。
&esp;&esp;她和弟弟妹妹，少吃两顿也不会死。
&esp;&esp;阿骠不知道饮鸩止渴的道理，只知道，这是唯一一个能想到的办法了。
&esp;&esp;回家的一路上都很安静，村子里还有力气闲聊的人实在不多，算起来，阿骠家里还有她这样一个壮劳力，能每天出门打猎碰碰运气，已经算是不错的人家了。
&esp;&esp;弟弟妹妹听到脚步声，从低矮的土屋里跑了出来，看了她身后一眼，没有猎物，眼里露出了些失望的神色。
&esp;&esp;阿骠不敢对上他们的眼睛，弯着腰走进了土屋，屋外还是黄昏，屋里却已经黑乎乎的，看不清东西了。
&esp;&esp;好在家里的桌子、椅子、床铺，都已经卖了，不必担心撞到家具，母亲睡在角落，也不会被踩到。
&esp;&esp;阿骠走到了母亲身旁，沉默地坐在了地上，懂事的妹妹端来了一小碗清水，弟弟抱来了今天削出的木箭。
&esp;&esp;山里有铜矿，望蛮人却没资格用铜，以前发展出的冶铜技术已经流失了，只能用最原始的石刀、木弓、木箭。
&esp;&esp;木箭是消耗品，弟弟妹妹才五岁，每天一睁眼，就要用石刀制箭。
&esp;&esp;阿骠看了眼两人磨破的手心，抿了抿唇，推开妹妹的碗，哑着嗓子说：“我不渴。”
&esp;&esp;妹妹摇了摇头，固执地推了回来。
&esp;&esp;弟弟说：“水要留给最有需要的人。”
&esp;&esp;阿骠还是不肯接，垂下头，想要为今天的失误道歉。
&esp;&esp;母亲干枯粗糙的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嘶哑的嗓子艰难地说：“把我……带去山……山上吧……”
&esp;&esp;阿骠僵住。
&esp;&esp;把救不活的人带去山上，让其自生自灭，是望蛮人最近兴起的“传统”，老人们嘟哝着说，望蛮人自古以来就是这么做的。
&esp;&esp;屋子里光线太暗，阿骠看不清母亲神情，不知道她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她从胸口翻出一本书，这本书是母亲年轻时在犬夷边境买回来的，一家人用这本书偷偷学了些大周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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