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缉妖司众人,全部穿上了朝服,骑着骏马,簇拥着一辆羽盖朱轮的香车,向刺史府行来。
&esp;&esp;香车以云母、青络、螭首、龙雀装饰, 乌漆轮毂,黄金雕装,四周挂以锦幔帷帐, 青伞朱里, 是三品以上高官出行的顶级配置。
&esp;&esp;蒋刺史悬着的心, 终于落了地。
&esp;&esp;整个人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 心口都嗖嗖地泛着凉气。
&esp;&esp;若非是那位亲临,以马道录的身份, 又何须随侍左右。
&esp;&esp;更不要说这辆御赐云母车,马镛宝贝得什么似的,日日熏香擦洗,生怕沾上点灰尘,除非重大祭祀场合,否则绝不会动用。
&esp;&esp;现在,他竟然连这辆车都献了出来,蒋刺史哪还能指望这是个玩笑。
&esp;&esp;要说玩笑么,确实有,那就是他蒋释古自己。
&esp;&esp;蒋刺史心里早已翻江倒海,面上却已带起了三分笑意,带着刺史府众人,快步上前,迎上了马道录。
&esp;&esp;马道录翻身下马,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在短暂的面无表情后,同时露出人情世故拉满的笑容,一团和气地说:
&esp;&esp;“马真人。”
&esp;&esp;“蒋使君。”
&esp;&esp;马镛领着蒋刺史,走到云母车旁,亲自撩起车帘,对车里人肃声说:“薛道友,我们到了。”
&esp;&esp;夺天宗主身份非同一般,但圣上毕竟没有明旨,不曾授予明确的官职,马镛可以献出自家车舆,却不敢擅自将车马驱入刺史府内。
&esp;&esp;蒋刺史则比马镛更接近政治中心,禁中传出的消息,圣上虽说发了密旨,要各州府无条件辅佐夺天宗主,可私底下,对这位谶语钦定的救世之人,态度十分暧昧。
&esp;&esp;蒋刺史从恩师那里打听到的小道消息,更是令人心生不安。
&esp;&esp;据说,圣天子亲口向缉妖司主承诺:“愿以社稷托付夺天宗主,方不愧对列祖列宗,亦是黎民百姓之福。”
&esp;&esp;皇帝要让出至高无上的宝座,哪怕她确实是个千古未有的纯善之人,满朝文武、宗室勋贵,又岂能看着荣华富贵一朝沦为浮云呢?
&esp;&esp;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esp;&esp;更何况,这位天子上位之路,可一点都看不出她能是一个将手中权力拱手相让的大善人。
&esp;&esp;大周宗室为何如此凋零?
&esp;&esp;太祖一脉何以只剩当今一人?
&esp;&esp;还不就是陛下圣明,慧眼如炬,查明了诸位藩王的叛乱之心,提前把他们送去地下,与列祖列宗团聚啦。
&esp;&esp;从不受重视的皇次女,到君临天下的帝王,当今陛下的手上,可是沾满了骨肉至亲的血泪啊。
&esp;&esp;既已知晓陛下是怎样的品性,蒋刺史自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夺天宗主真能是帝位的继位人选。
&esp;&esp;所以蒋刺史对夺天宗主的态度,一定要恭敬,但又不能太亲近。
&esp;&esp;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狡兔死,走狗烹,社稷危机总有解除的那天啊。
&esp;&esp;余光下意识瞥了眼四周,不知此刻是否有典签在侧,记录他的一举一动,蒋刺史谨慎地说:“驷州刺史蒋释古,见过夺天宗主。”
&esp;&esp;李昼已经在车里睡了一觉。
&esp;&esp;她不懂云母车是多高的品级,只知道这辆车走得很稳,车里一股淡淡檀香,高枕软垫,一躺下去,就像陷进了软绵绵的云朵里。
&esp;&esp;伴随着车辆行驶的轻微晃动,她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esp;&esp;半梦半醒间,她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吸力,要把她的魂魄打碎,让她化作无形无质的云雾,飘向高高的太空。
&esp;&esp;她直觉不能这样,她忘了自己是怎么知道的,天穹之上似乎藏着大恐怖,现在的她,还不足以与之对抗。
&esp;&esp;她依从本能,在心中默念:
&esp;&esp;“无思无虑始知道……”
&esp;&esp;“无处无服始安道……”
&esp;&esp;“无从无道始得道……”
&esp;&esp;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种玄妙的道韵,把她包裹起来,对抗了那股天顶传来的吸力,让她止步于云端。
&esp;&esp;她懵懵懂懂,俯瞰云层之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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