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司马炼走到帘子跟前,静静地看着她。
&esp;&esp;她也望过去,却不是在看他,而是看面前的那道帘子。
&esp;&esp;帘上绣的是白鹤逐日,白鹤这种禽类向来是一雌一雄,除非一方身死,断断没有厌弃的道理。
&esp;&esp;司马炼身板在那放着,隔帘粗看只有一抹高大异常的黑影。他微微俯首,明明是再恭敬不过的动作,却应是有种玉山倾倒的压迫感。
&esp;&esp;“郡主。”他一拜到底,“今日,我来了。”
&esp;&esp;“既是自己的选择,那我便在此祝君求仁得仁。”她挥了挥手,声音清冽如霜,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esp;&esp;司马炼凝视她片刻,直到后面的人来,才不得不进殿。
&esp;&esp;此次殿试为一题策论,千字以上,日落前交卷。
&esp;&esp;萧扶光坐了一个多时辰,腰痛腿痛,于是站起身活动筋骨。
&esp;&esp;她幼时常在宫中,来往太极殿频繁,她对这里的熟悉不亚于先帝——如果太极殿无人,她此时进去,恐怕还能从皇位后拽出来自己小时候和萧寰一起藏在里面的小玩意儿。
&esp;&esp;想起萧寰,她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式乾殿外。
&esp;&esp;皇太子已逝,式乾殿却依旧有宫人在。许是太子死不瞑目,多多少少也有些风言风语,宫人不敢在晚间清理,只趁着青天白日结伴而来。今日殿试,式乾殿宫人也尤其多。
&esp;&esp;她站在宫门前,一眼便能望到宫苑深处。
&esp;&esp;同样身死,可萧寰与司马廷玉带给她的却是不一样的感觉。萧寰临死前还在她怀中,体温渐失,窍目渗血,他的死是真正难以挽回之事;司马廷玉之死却是一直由人传述,只留下一具面孔都难以分辨的尸身,唯一能证明他身份的似乎只有那柄腕刀,所以她一直不肯相信他是真的死了。
&esp;&esp;倘若没有司马炼,或许时至今日她依然在寻人。但在见过司马炼之后,她就很少再亲自去伏龙岭了。
&esp;&esp;司马廷玉的存在似乎变成了一场遥不可及的春梦,忙时难以再去回想往昔相处的点点滴滴,只有在闲时静下来的某个午后他会悄然入帷,却也只露给她一道捉不住的背影。
&esp;&esp;她垂下头,转身打算回太极殿。
&esp;&esp;然而她一转身,便见十数个宫人簇着一顶金玉辇朝她的方向而来。
&esp;&esp;来人正是平昌公主。
&esp;&esp;萧冠姿歪坐在辇中榻上,软成了一滩香泥。两个清秀的小宦官跪侍在侧,一个手捧烟斗举过头顶,另一个正替她捏揉着裸露在外的足踝。
&esp;&esp;在见到萧扶光时,她软绵绵身子似乎终于有了着力点,慢慢地撑起上半身来仔仔细细地盯着人瞧。
&esp;&esp;“孤回帝京日久,无论请帖相邀还是登门拜访,总是不见阿姐。”萧冠姿阴阳怪气道,“阿姐架子真是好大,竟连见我一面都不愿么?”
&esp;&esp;第368章
&esp;&esp;峡道多风(四)
&esp;&esp;萧冠姿是个什么德性,萧扶光再清楚不过。
&esp;&esp;无论外貌还是品性,但凡相似的两个人,不是关系极好,便是极差。兄弟姐妹如此,父母儿女亦是如此。因着相似,或多或少总会被旁人拿来比较,落下风的那个往往心有不甘,久而久之形成怨怼。
&esp;&esp;萧冠姿便是如此。
&esp;&esp;她懵懂时还常粘着萧扶光,稍大些时略有聪慧,便总听闻先帝如何夸赞光献,轮到她时却没了后音。尤其发生后来之事,令素来不和的帝后同时施压于她,对比之下,景王与谢妃完全将光献宠溺到骨子里。萧冠姿虽有兄长,然而萧寰不仅愚钝懦弱,更倾慕崇拜光献,是以她从不掩饰对光献的恨意。
&esp;&esp;萧扶光是聪明人,避害是她本能。久而久之,便不再同萧冠姿来往,这是最好的办法。
&esp;&esp;如今她因殿试入宫,萧冠姿闻声后便来了式乾殿,想是命人蹲守了许久,才抓到这么个机会。
&esp;&esp;归根结底二人也算是亲人,萧冠姿对她的敌意一时半会儿是说不通的,萧扶光并不想与她闹得太难看。
&esp;&esp;“平昌,好久不见。”她道,“我只是过来走走,这便回去了。”说着便转身,似是真打算离开。
&esp;&esp;“阿姐!”
&esp;&esp;萧冠姿裸足下辇,出声唤住了她。
&esp;&esp;“谢妃是因何病故,殿下知道吗?”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