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滴到他的手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另一只手便已然伸出为我擦干了眼泪。我怔怔看着他，仿佛在这瞬间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esp;&esp;“扑通——”
&esp;&esp;一声。
&esp;&esp;“扑通——”
&esp;&esp;又一声。
&esp;&esp;这次我却听清了。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看向他。
&esp;&esp;他将我揽入怀中，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再次确认了我的猜测。
&esp;&esp;是他的、是他的心跳声。
&esp;&esp;是……
&esp;&esp;是顾崇风的心跳声。
&esp;&esp;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口涌动，我颤抖着手去摸他的心口，又确认了一番。他垂眼看着我，不仅不制止我的动作，反而又认认真真地同我道了一次歉，说：“沈淮，对不起。”
&esp;&esp;“我不该随意听信沈从钰的话，就对你妄下定论。”
&esp;&esp;不、我想要的不是这句话。
&esp;&esp;我仰头看着他，嘴唇不断颤抖着。他看着我含泪的双眼，沉默许久后又说：“我不喜欢沈从钰，真的不喜欢。”
&esp;&esp;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我有些难堪地说：“你不要、不要可怜我。”
&esp;&esp;我不想任何人可怜我。
&esp;&esp;我想极力证明我和每个正常人都是一样的，所以我不需要、也不想要任何人可怜我。
&esp;&esp;尤其是顾崇风。
&esp;&esp;废腿在此刻成为了我想竭力隐藏的伤痛，顾崇风察觉到我的动作，又放柔了声音，说：“我没有可怜你。”
&esp;&esp;顾崇风将我抱到了榻上，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esp;&esp;我动作一顿，却仍是不敢抬眼看他。
&esp;&esp;自卑，害怕，恐惧。
&esp;&esp;——“哈哈哈，你们看，他是个瘸子，走路好好笑啊哈哈哈！”
&esp;&esp;——“诶，我给你们学学，哈哈哈，瘸子路都走不稳咯！”
&esp;&esp;——“哭什么？你以为哭了就会有人心疼你？他们全都在可怜你，因为你是个废人，什么也做不成的废人！”
&esp;&esp;——“扫把星！你该死！”
&esp;&esp;——“我最讨厌废人。”
&esp;&esp;——“我是心疼你的。”
&esp;&esp;两道声音重合，给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答案。我有些想抬眼去看顾崇风的表情，却又失了勇气。在原地发了半会儿抖，他捧起我的脸，表情有些歉疚：“我为我说过的所有话道歉，对不起。”
&esp;&esp;对不起没有用的。
&esp;&esp;我不要这个答案。
&esp;&esp;我固执地看着他，仍是不说话。对视许久，我听见他低低地吸了一口气，静默许久，才同我拉近了距离，极其郑重地说：“沈淮，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试试吧。”
&esp;&esp;眼泪汹涌而出，我哽咽着问顾崇风：“顾崇风，你是因为沈从钰的话讨厌我，还是因为本身就讨厌我？”
&esp;&esp;他回我：“小部分是因为沈从钰。”
&esp;&esp;我心跳一滞。
&esp;&esp;他却又迅速接上：“大部分是因为我自己。”
&esp;&esp;“是我自己没有分辨能力，是我自己愚蠢至极。”
&esp;&esp;我闭了闭眼，又问他：“那你讨厌瘸子吗？”
&esp;&esp;他没说话，我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以为是他要转身离开，却未曾想到那双温暖的双手竟捧起了我那扭曲的足，下一秒，一阵温热的触感落在了脚背。
&esp;&esp;我眼睫一颤，睁开了双眼，在泪光之中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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