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崔湄叹气:“我跑了,打了萧郎君的脸面,萧郎君如此身份,若陆哥哥将来想出仕,怕是有些难,陆哥哥胸怀大志,但愿将来有一日不会怨我。”
“我是觉得不妥,这么偷偷摸摸的,搞的像私奔,他当真能给你名分吗?”
崔湄苦笑:“似咱们这样身份的女子,还能希望做正室?”
静娘也沉默了,她们不仅是沦落贱籍为人奴婢,更主要是做过家伎,这比普通奴婢还要被人鄙视,也就比从良的青楼女子好一些,但凡要脸面的好人,谁愿意娶她们这样的女子为妻呢,更别提那些有功名能做官的。
崔湄拍拍静娘的手:“嗨,别难过了,如今离了萧郎君,陆哥哥对我总有点面子情的,他能帮我我已经很感谢了,若是也搞什么外室那套,叫我给他做妾,受主母磋磨,就不跟他了呗,我们如今手里也有钱,自己立个女户过日子是过的下去的。”
那一匣子珍珠,就够她们生活一辈子了,只要俭省着用银子。
“你,不是喜欢陆公子,一直忘不了他?”静娘很诧异:“不是你给他做手围子,给他攒银钱的时候了?”
崔湄默然:“我的确倾慕陆哥哥,但这跟我嫁他是两回事。”
她并不想谈论以后,对未来她也很迷茫,先顾眼下吧,掀起车帘,崔湄问车夫:“小哥,陆哥哥说来接我,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可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车夫摇头:“这位娘子,您说的什么陆哥哥,咱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我们就是拿钱办事,把您送到地方就算交易完了。”
“你们没见过雇主?”静娘疑惑。
车夫摇摇头,不可能再继续说。
静娘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事情不大靠谱,但崔湄对陆子期深信不疑,坚信他绝不会害她们,她就是按照纸条上说的,到了梅亭,果然有马车在等着,而且也迅速出了京城。
崔湄握紧手里的小匕首,如今的形势,也由不得她不信,贼船都上了,跑都跑了,难道因为害怕,又跑回京城去,自投罗网,对着萧昶痛哭流涕,说她不该私自逃跑?就算以后自己过活,也总得面对这些未知。
害怕的永远不敢走,不敢面对外面的世界,不就一辈子被困住成了被金丝雀?现在,就是第一步。
车夫生的普通路人脸,过目即忘,更多的话绝不透露,只是埋头赶路,晚间到了一处客栈,陆子期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客栈早就定下了一间上房。
说是上房,实则里面就只有个床榻和桌子,地砖潮乎乎的,桌子上的茶杯磕碰的缺了一个小角,床榻上的被子有一块黄色的脏污,好像根本就没晒,还有股霉味儿。
别说比不上在萧昶身边,就算是陆家,家伎们住的群花阁,都是比不上的,群花阁还每人一间屋子,里面都是干干净净,每日被香薰熏过。
就算是静娘,也忍不住,捂着口鼻满脸嫌弃:“陆子期就给你住这种地方。”
崔湄瞟过这简陋的屋子,垂下眼睫:“这里不是京城繁华之地,是京郊,这样的荒山野岭能有客栈已经不错了,而且这已经是上房。”
“好歹也住的好点吧,你肌肤这么娇嫩,这铺盖脏兮兮的,没准还有虱子虫子,你怎么住呢。”静娘唠唠叨叨
为了逃跑,崔湄已经换上了一身素色青衣,就是为了不打眼,然而此时她站在这逼仄的客栈上房里,摘下帷帽的她,就好似自带光晕,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
小二敲门,奉上茶水,目光落在崔湄身上,顿时有些痴迷,崔湄微微一顿,转过身去戴上帷帽,在陆家时因为这张脸,陆五公子觊觎过她,非要纳她为妾,她什么都做的不太好,早该被发卖出去,却因为这张脸屡次被宽容,陆家指望着给她卖个好价钱,也果真攀上了,亲王殿下,未来的储君,未来的皇帝,他们也真敢想。
静娘喝了一口那茶,差点呕出来:“这是什么茶,放发霉的茶叶沫子吧。”
崔湄摇头笑了笑:“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好喝。”
她抿了一口,直接顿时,那口茶是咽也咽不下去,吐出来又显得她也十分娇气,最后她几乎是强行咽下,嗓子都在灼烧的痛,发霉的味道一直在喉咙,甚至是胃里游荡。
崔湄苦笑:“我现在算是知道,群花阁那些嬷嬷为什么说,咱们在陆家过的,是外面人想都想不到的好日子了。”
静娘曾经也是陆家家伎,后来年纪上去就做了女婢,饶是如此,她们这些婢女喝的茶,都比这客栈的要好上太多,怪不得陆家的公子们有些如此好色,但
凡是个平头正脸的丫头,都被糟蹋了,在后宅跟女人争风吃醋,也不愿出来。
外面的生活,的确太艰难了。
“这就是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底层百姓的生活,崔湄看着浑浊的茶汤,想起曾经的陆子期,他手里没几个活钱,当初在陆家他也只是穿了一件洗的发白的麻布衣裳。
这就是外头人的生活,也是她即将要过的生活?
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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