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没有?”
“当真……没有……”越说到后面,阿奴的声音便越小,带着显而易见的犹豫,头也越来越低。
不料下一秒,柳鸾笺的手竟捧住了他的脸颊,强硬的将他的头扬了起来,一时四目相对。
阿奴顿时慌了,一下便移开目光,拼命地挣扎起来。可他一个刚刚经历过死里逃生的瘦弱孩子,哪里是一个成人对手,轻而易举便被柳鸾笺定住了。
柳鸾笺道:“看着我。”
阿奴犹豫了半晌,似是认命一般,终于抬起了眼眸。
一双丹凤眼,当真是漂亮极了,只是与他眼眸中难以掩饰的恐惧不符。这双眼睛,应该笑意盈盈,充满傲意……
柳鸾笺看着他,再一次一字一句问道:“当真没有?”
“我……”看着对方清明如镜般的眼睛,阿奴这次犹豫了,可一想到那些话语,便再次委屈的流下泪来,终于崩溃大哭道:
“他们……他们说我是野孩子、贱蹄子,千人骑万人压的小男妓,不配……不配与他们一起玩,污染了练武场的土地……”
他边说边抽噎,声音都有些断断续续……
柳鸾笺闻言,黛眉轻蹙,又帮他擦了擦泪珠,道:“这世间,没有谁比谁低人一等。世家弟子可以满身绝技震慑江湖,街头乞丐的打狗棒法亦能守一方平安;剑客可持倚天剑荡尽宵小,城中铁匠铺的哑仆却能锻造出削铁如泥的神兵……”
“那帮世家弟子自幼受宗族庇佑,享尽先机,高傲惯了,自以为高他人一头,实则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罢了……”
“可……可我也想像他们一样……有力自保,有人可依,有处可去,不必担心食不果腹,不必担心衣寒蔽体,不必担心遭人欺凌……”衣角的布料,已然被他捏的皱成一团了。
“所以你才偷偷跑去练武场?”
闻言,阿奴一下愣住了,瞳孔闪烁,嘴唇半张,似乎想辩解些什么,却一时不知怎么说。
不等他开口,柳鸾笺便轻声道:“你……可想习武?”
她声音轻柔无比,落到阿奴的耳中,却是如同雷霆万钧一般,一下震的他双目大睁,脑中嗡鸣不已,什么也听不叫了。
阿奴浑身颤抖,满目不可置信道:“习……习武?我……我可以吗?”他有些不自信。
“当然,这世间……谁都有资格习武,谁都有资格进步,也……谁都有资格反抗……”
说罢,柳鸾笺忽然伸手向自己颈项中探去,纤手一挑,便将自己脖子上的东西卸了下来,随即,便轻将阿奴背过身去,将这挂坠,轻轻带在了他的脖子上。
阿奴缓缓回过身来,小心翼翼地轻抚身前的白色挂坠,只觉如同在做梦一般:“这……这是送我的吗?”
在看清那挂坠样貌的时候,柳拂雪却是瞳孔骤缩,这不就是……那个海螺挂坠吗!她的胸前……也有一模一样的……
“我歉她一个人情,如今……便算是两清了。”
不知为何,沈天南的声音竟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他当初说的话……
难道……这孩子便是……?
“对,送你的。”不知是不是因为腹中孩子的缘故,柳鸾笺竟比以往更加感性。
她轻拉住阿奴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阿奴,你不必管他人如何说,如何想,你只管做好你自己,说你自己想说之话,为你自己想为之事,护你自己想护之人……之人习武之事,我会帮你去跟沈宗主言明,只需你告诉我,你想,还是不想?”
阿奴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半晌,再抬起头时,眼中已是一派坚毅,开口坚定道:“我想!我不想再被人轻视,再被人欺负,再被人踩进泥里了!我不要再当笼中鸟,池中鱼了!”
他也要做天上鹰、潭中龙,他也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睥睨众生,而非被众生睥睨!
柳鸾笺不知他心中所想,只为他此番醒悟开心,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高兴道:“好,我会去帮你说的。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以后要好好生活,认真习武,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好,我一定会的!”
柳鸾笺笑着伸出了小拇指,阿奴便将自己的小拇指覆了上去,一大一小两根手指一勾摇摇晃晃起来,两个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哈哈哈哈哈哈……”
“契约”完成之后,柳鸾笺便牵着阿奴的手,将他带回了房间。
落日余晖之下,柳鸾笺侧目看向阿奴,眼中满是慈爱的笑,姣好的侧颜映照于夕阳之下,更被镀上几缕柔光……
柳拂雪看的愣住了,连呼吸都如同忘了一般……
只是……这般美好的画面,她为何总觉得,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呢?
为什么?
柳拂雪不知不觉地抚上心脏,看着一大一小,渐行渐远的方向……
二人走到一半,阿奴却忽然开口了,有些不好意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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