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袍人再转,柳拂雪再跟着转。
“还有我十五岁及笄之时,有人在我门外放了一个用上好红木宝匣所装的蝶翼鸾羽珠摇钗,和一柄如意流纹檀木梳。我原以为是师兄师姐,或是师伯所送,可问遍了清风山,却无一人所知!”
“还有我年年生辰之夜,屋外皆会有不同的贺礼放置。那时我常觉奇怪,为何有人庆我生辰,却不愿当面赠礼……如今,我都明白了”
……
那蓝袍女子闭紧了眸,似乎在极力压制着情绪,一下用力睁开了她的手,竟还是要走。柳拂雪终于崩溃了,大喊道:“师父!”
“你一直都在雪儿身边,却为何……”就是不肯见雪儿……
不知为何,足下似忽然千斤重,让她再也挪不开半步脚。
孟寒山仰起头,正巧看到日落残阳。身后少女还在哀泣哭诉,每一个字都如同针扎般刺入她的心脏,叫她无法呼吸。
她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深叹一口气,孟寒山缓缓转过身来,在她的注视之下,摘下了脸上面具。
眼前女子眉若远山含黛,斜飞入鬓,眼神似寒潭深幽。鼻梁高挺笔直,薄唇轻抿,仿若天生带着几分疏离与傲气。
师父离开时,她年岁尚且还小,故而对孟寒山的容貌的记忆并不清晰。可如今容颜忽如眼底,不知为何,柳拂雪竟仅短短一瞬,便确定了,这就是她的师父!
且她此番动作,便是已经默认了,愿意与她相认了。
顿时喜笑颜开,柳拂雪重新挽上眼前人的胳膊,笑道:“师父!”
孟寒山盯了她半晌,忽似百般无奈的叹了口气,用力点了点她的额心:“你啊,惯会耍些小聪明。”
柳拂雪不以为意的吐了吐舌头,撒娇道:“师父不该说我耍小聪明,应当说我……足智多谋!”
“足智多谋?也不怕咬了舌头。”孟寒山被她逗笑了,一下笑出声来,自带寒霜的面容,也一下柔和下来。
她微凉的指尖轻抚上面前少女尚且稚嫩的脸庞,忽有些出神,“都长这么大了……”
不知为何,柳拂雪总觉得师父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落寞。
之前柳鸾笙初见她时便说过,她的眉眼,与她的娘亲有几分相像。
想来,师父看的,应该不只是她……
柳拂雪乖巧的反摸上孟寒山的手,将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蹭了蹭。“师父,这么多年,你究竟去了哪里?”
孟寒山思索良久,忽道:“雪儿,你已知道真相了对不对?”
闻言,柳拂雪心中一顿。师父果然料事如神。
她便点了点头,道:“嗯。我见过宁宗主了,他于我说,我父母之死,绝非意外,只是当年事情发生之时,他不在场,故而所知不多。师父,我父母并非殉情而死,对吗?”
却见孟寒山摇了摇头,缓缓道:“对,也不对。”
这可把柳拂雪给说懵了,顿时皱起眉来。
“对,但也不对?师父,雪儿不懂。”
故人往事
“殉情不假,只是殉情的不是你娘亲,而是你爹——莫青山。”
柳拂雪登时心中一惊。爹娘离世的时候,她还太小,又受了打击,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师伯说,不记伤痛,亦是幸事一桩。
她曾问起过有关自己父母之事,师伯也不愿多,只是从眼神中,可以看出一丝悲哀。从此,她便再也不敢问了。
如今白云苍狗,已过了这么多年,她原以为自己的感情已然淡忘。可在下山再次听到有关她父母消息的那一刻,心脏竟还是不由自主的疯狂跳动。
她对自己爹娘的记忆寥寥无几,更未想到真相会是这般,一时愕然。
孟寒山继续道:“当年你爹娘隐居山林,对外宣称归隐,实则……是为你爹疗伤。”
“疗伤?”柳拂雪忍不住惊呼出声。
“没错。”孟寒山点了点头,“你娘年轻时,年少意气,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不乏高门显贵之辈。你爹为护你娘周全,与前来追杀的十一位高手决斗,打了整整七天七夜,满身血污、尸横遍野,幸得险胜。本以为一切恩怨就此了解,一切争端到此为止。不曾想,那第十一名高手垂死之际,竟偷偷给你爹下了毒。”
“此毒为何物?”
孟寒山别有意外地看她一眼,随即一字一句道:“腐骨噬魂散。”
脑中顿时“嗡——”的一声惊雷炸响!
腐骨噬魂散!这不就是白宗主中奇毒吗?!
“那人是奉天沈氏的人?”柳拂雪追问道。
却见孟寒山摇了摇头,霎时心又一凉,只听她缓缓道:“那人无名无姓,不知何来,亦不知所归……我寻遍整个江湖,竟都未查到那人的半分消息。以那人的身手与本事,若是世家之人,必定早已名声大噪,必然不可能轻易销声匿迹。可他如若不是世家之人,便只有两种可能……”
“是哪两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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