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惶惑不安的感受沉了下去。他忽然能够接受这一切的造化弄人了。
之前骤然得知李秋风的身份,谢小九只觉天翻地覆,这完全背离了他之前十几年的认知。他绝不能接受这样的错误,拼了命想弥补覆盖。
终究是徒劳一场。
谢小九已经搞砸了一切。
谢小九从未被人珍之视之,现在才发现,哪怕是越不平、哪怕是迎面而来的任何人,对自己都要比这谢家要好。
谢小九最应该谢的人是他自己。
山洞内一片死寂,谢小九也打不开这石门。于是他隔着石门坐下。
他问谢缚惊。
“师父,你究竟为何要将我带回内门。”
没有回应。
这个答案他已清楚。
师兄们以为谢小九多受重用,实则自己在谢缚惊眼里也只是一把刀。原来这把刀未开刃、破烂不堪不时,他将之悬在众人面前,对它赞赏有加,蒙昧者嫉妒不已起了杀心。
那时,自己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被丢掉的废物。
只是谢小九成了自己的磨刀石。
谢小九又问。
“掌门,谢家支撑不了多久。”
石门依旧紧闭。
谢缚惊性情古怪,但是在管理谢家上已算尽心尽力。谢小九能学得他的毒辣,但学不来他的圆滑,因此与谢家几个族老并不投机。
谢小九本就不愿与人多说话,他是个绝佳的练武奇才,但绝非是下一任掌门的好人选。
那时他没有想做的事,掌门让他做的事便去做。他一向能做的很好,除了杀死百里伏清这一件。
如若在过去,只消谢缚惊在石门内说一句话,谢小九必定会继续赴汤蹈火。
可现在,谢缚惊或许已成白骨一具。
谢小九也不想死在这里,死都不知道为何而死。
最后,谢小九起身道:“或许,我本就不是谢家人。”
仇恨沾衣袖,好梦不长久。
“今夜满月高悬清晖万里。但月圆则缺。我取常盈二字,愿你余生常盈、未有缺憾,日日欢愉,你可喜欢?”
谢小九忽然想起这句话。
余生常盈、未有缺憾、日日欢愉,这十二个字和自己竟一点都沾不上边。
……
远处天光乍亮,江风送来破浪声。
那硝烟的味道被风越卷越烈,火舌从竹林猛然绵延而去,畏缩在了江边。
一个又一个人影跳进江中,慌不择路地向对岸游去。
他们泡在水中,看着过去几十年的栖身之所化为一场大火,心情十分复杂。
还好城中也没有多少人了,大家聚在一起,被轰然落下的问道楼倒塌声吵醒时,一切尚来得及。
滚烫的烟尘避无可避地将所有人逼至对岸,那个他们不愿靠近的地方。
浮云江宽阔,靠自己游到对岸基本是天方夜谭。就在众人纷纷力竭沉入江底之时。一艘艘小舟忽而出现,势同水火的江北百姓竟伸出援手,将这些人纷纷拉上小舟。
小船里的人看着远处冲天火光,皆默然无语。
谢家被一场大火烧没了。
此消息传开时, 许多人都不信。
比试,盟主带领的诛魔盟众还未进入乐焉郡。
关押在江北的谢家死里逃生者说不出个所以然,发觉自己救了仇敌的百里门人更是不知缘由。
两伙人在岸边时,竟还有些相顾失色。
这样兴师动众最后落了一场空, 不知是该憾还是该得意。
这火蹊跷, 偏偏烧在百里伏清要到达乐焉郡的前一日。
百里伏清绝不信旁人所说,这是谢家遭了报应。
究竟是谁有这本事, 这样悄无声息混进城中烧了这把大火, 把谢家城池都烧成一团灰烬?
纵火者是出于恨意, 还是别用有心?
百里伏清觉得此事与谢小九有关, 但这感觉来得毫无道理,百里伏清也不希望这预感是对的。
可偏偏此时却有个人求见。
他说他叫越不平。
百里伏清记得他, 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百里伏清本想打发了他, 近来这样攀亲托熟的人不少。
可越不平不同,不同在……百里伏清是和常盈一起认识的他。
于是百里伏清见了他。
越不平开口便是:“秋风大哥, 我们得救常盈哥!”
百里伏清面上不显,但是心头已然沉了下去。
“什么意思。”
越不平虽然知晓二人之间有矛盾,可是眼下他也只能求助于李秋风了。
他觉得李秋风并不是个无情之人, 他不可能真的对常盈赶尽杀绝、袖手旁观。
于是越不平跳过之前两人如何从清沅城外走到乐焉郡的故事, 只是将二人进入乐焉郡渡过江去的事告诉了李秋风。自然他也是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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