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外面的是沈怀殷,是沈祭酒家的女儿,她有自己的名字、是沈怀殷。
哦,是因为她。她明白了,既然因为自己,那她就不能逃避了。
她避开女官的好意,抬脚走进去,进殿便闻到一股血腥味,李珵的脾气与先帝一脉相承,都是倔脾气。
李珵挨了打,丝毫没有服软的意思,口中继续喊着:先皇后死了六年,她就是死了,任何人都无法取代她,你醒醒。
先帝勃然大怒,砸了手旁的杯子,呵斥左右:打死她,朕就当做没有这个女儿。
李珵被按在地上,长鞭她抽过单薄的脊背,带出鲜红的血,脊背上血肉模糊。李珵每挨一下,都会喊一句:先皇后死了、死了六年。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皇后殿下来了。
一场闹剧骤然停了下来,先帝也看向沈怀殷,略挑了眉眼,方才还是一副大怒的模样,此刻已调整好心情,眼中带着玩味。
李珵,与皇后道歉。
陛下,她还是个孩子。沈怀殷急忙出声,说完又后悔了,这位陛下不会在意李珵是不是孩子,若在乎,怎么会有眼前的一幕。
该如何救她?
沈怀殷着急,但知晓不能乱了方寸,走上前,朝那个女人露出得体的笑容,模仿先皇后的举止:陛下,阿珵还小,慢慢来。
似乎是真的有用,先帝看向她的眼神不再是玩味,反而露出一抹深深的眷念,语气低沉:放了她,回去后闭门思过。
地上的人挣扎着爬起来,双手抵着地面,略缓了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但跪向她的母亲,没有看沈怀殷。
她认真地同帝王叩首,张了张嘴,沈怀殷恐她说出混账的话,低声说道:扶大公主出去,莫让陛下不高兴。
李珵低着头,不知想什么,左右将她扶了出去。
后来再见面,是半月后。
她起榻后准备处理宫里的庶务,清晨方起,寒意浸润,她有些畏寒,宫娥匆匆来报:殿下,大公主跪在宫外,说是来给您请罪的。
李珵是先皇后属意的储君,更是先皇后亲自养大的孩子,规矩礼仪都是最好的。
匆匆出殿,一股冷风袭来,她不觉打了寒颤,而李珵只着一身单衣,跪在中宫门口。
见到她,立即叩首,举止得体,从她轻颤的动作中看出她的愧疚,脸颊更是羞得发红,低低与她道歉:殿下,儿臣来与您道歉,那日,并非是针对您。
她俯身,将李珵扶起来,触碰到她冰冷的双手,微一蹙眉,便牵着她的手往殿内而去,淡淡道:我知你的好意,不可胡来,还疼吗
李珵低着头,举步沉稳,十四岁的孩子彰显出不一样的老成。
入殿后,她松开李珵,与女官吩咐一句,女官退了出去。殿门合上,李珵便又跪下,深深叩首,一再道歉,悄悄地说:将来,我会让殿下出宫的。
这句话是妄言,她是皇后,将来无论是谁登基,她都是太后,一入宫门深似海,哪里就能轻易离开。
她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李珵。眼前的孩子乖巧极了,乌润双眸赋予着乖巧,肌肤苍白,丝毫看不见那日的倔强。
如果养个女儿如此,她也是乐意的,但她二人之间仅仅相差五岁,做不成母女。
李珵直挺挺地跪着,带着歉疚,她过意不去,起身去拿了伤药,告诉李珵:陛下赏了我许多伤药,听说都是最好用的,我看一看你的伤,这些药也带回去。
不、不用的,我、我有。李珵忽而成了结巴,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如果细细去看,她的眼底掀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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