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苍碧洱(五)木吉回来,告诉阿普,有个汉人的大官也到了阳苴咩,大胡子的波斯人被叫走了,单给汉官的女人和儿子演猴戏。 阿普不高兴,“他是个什么狗官?” 木吉茫然摇头,“只知道姓张。”他将手一指,阿普看见神祠周围把守了汉人的兵,手里握着明晃晃的戟和槊。姓张的汉官把神祠当成了自己的行帐,里头正在演参军戏,一阵锣鼓“哐啷啷”,在墙里敲得热闹。 阿普在神祠外不甘心地张望。 “阿苏拉则来了!” 黑色的人流上了山,开始往金圭寺里涌,几十个娃子们像雨点落入了洱海,转眼都不见了。阿普只好紧紧拽着白虎的颈绳,和阿姹手拉手进山寺。 寺里到处结的彩绢,殿前的台子上堆着三宝,黄卷赤轴、五色舍利,还有萨萨送来的新铸佛像,连后山的石壁都被洗得洁净润泽。白虎不慎被浇了一身的浴佛香汤,它不耐烦地晃晃脑袋,打了个轻微的喷嚏。 “嘘。”阿普安抚着躁动的白虎,阿姹则努力踮着脚,想要看清诵经台上的阿苏拉则。 上回见的阿苏拉则,椎髻跣足,是个和气随意的乌蛮青年。诵经台上,他披了艳丽的氆氌,坠着耳串和璎珞,手里一串摩尼宝珠,在缭绕的烟雾中,气势冷傲得陌生。他的声音不高,可刚一张嘴,底下就安静了。人们敬畏地仰望着阿苏拉则,聆听他口中的字句,比对骠信还要虔诚。 阿普盯着台上的阿苏拉则,心不在焉。 没一会,他也觉得无聊起来。阿姹皱着眉,被晒得脸颊通红,她抱怨说:“好热呀。”阿普精神一振,“咱们走!”二人挤出金圭寺,来到神祠外,锣鼓已经停了,菩提树荫遮着神祠的院子,有想要进神祠参拜的乌爨百姓,才一走近,就被执戟的汉人守兵呵斥着驱离。 “这是乌爨人的地方。”阿普握住了腰里的双耳刀,眸子里有怒火。 “快看,波斯人的骆驼不见了。”阿姹的目光在街市上逡巡,她忙拽了拽阿普的袖子。 阿普的心思早不在猴戏上了,他沉着脸,刚上前一步,神祠的门突然大开,有团褐影跌跌撞撞地滚出来了。阿普以为也是个寨子里的娃子,可汉人守兵揪着衣领把那个瘦身躯拎起来,他和阿姹都…木吉回来,告诉阿普,有个汉人的大官也到了阳苴咩,大胡子的波斯人被叫走了,单给汉官的女人和儿子演猴戏。阿普不高兴,“他是个什么狗官?”木吉茫然摇头,“只知道姓张。”他将手一指,阿普看见神祠周围把守了汉人的兵,手里握着明晃晃的戟和槊。姓张的汉官把神祠当成了自己的行帐,里头正在演参军戏,一阵锣鼓“哐啷啷”,在墙里敲得热闹。阿普在神祠外不甘心地张望。“阿苏拉则来了!”黑色的人流上了山,开始往金圭寺里涌,几十个娃子们像雨点落入了洱海,转眼都不见了。阿普只好紧紧拽着白虎的颈绳,和阿姹手拉手进山寺。寺里到处结的彩绢,殿前的台子上堆着三宝,黄卷赤轴、五色舍利,还有萨萨送来的新铸佛像,连后山的石壁都被洗得洁净润泽。白虎不慎被浇了一身的浴佛香汤,它不耐烦地晃晃脑袋,打了个轻微的喷嚏。“嘘。”阿普安抚着躁动的白虎,阿姹则努力踮着脚,想要看清诵经台上的阿苏拉则。上回见的阿苏拉则,椎髻跣足,是个和气随意的乌蛮青年。诵经台上,他披了艳丽的氆氌,坠着耳串和璎珞,手里一串摩尼宝珠,在缭绕的烟雾中,气势冷傲得陌生。他的声音不高,可刚一张嘴,底下就安静了。人们敬畏地仰望着阿苏拉则,聆听他口中的字句,比对骠信还要虔诚。阿普盯着台上的阿苏拉则,心不在焉。没一会,他也觉得无聊起来。阿姹皱着眉,被晒得脸颊通红,她抱怨说:“好热呀。”阿普精神一振,“咱们走!”二人挤出金圭寺,来到神祠外,锣鼓已经停了,菩提树荫遮着神祠的院子,有想要进神祠参拜的乌爨百姓,才一走近,就被执戟的汉人守兵呵斥着驱离。“这是乌爨人的地方。”阿普握住了腰里的双耳刀,眸子里有怒火。“快看,波斯人的骆驼不见了。”阿姹的目光在街市上逡巡,她忙拽了拽阿普的袖子。阿普的心思早不在猴戏上了,他沉着脸,刚上前一步,神祠的门突然大开,有团褐影跌跌撞撞地滚出来了。阿普以为也是个寨子里的娃子,可汉人守兵揪着衣领把那个瘦身躯拎起来,他和阿姹都看见了一颗剃干净的脑袋,是附近寺里的沙弥,大概也偷溜出来看猴戏。“鬼鬼祟祟,滚!”守兵抬手给了沙弥一个耳光。突然涌出的鼻血让沙弥有点懵,遇到路人好奇的目光,他瑟缩了一下,双手慌忙捂住脸,一转身,撞到了阿苏拉则的胸前。阿苏拉则已经诵完了经,被乌爨人簇拥着,像被星星围绕的月亮。阿苏拉则的脸色霎时难看了,人声静下来,他用捻着摩尼宝珠的那只手,一拳揍在汉人守兵的脸上。人们没有想到文雅的阿苏拉则有那么大的力气,守兵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混着血吐出一颗牙。“在乌爨人的地方撒野。”他用清晰的汉话,对那守兵一字一句说:“你死后,要下幽冥地狱。”人们不解其意,但被他脸上那威严冷漠的表情所震慑,忙低头默念阿搓耶洪名。阿苏拉则的口中吐出这句恶毒的诅咒后,手掌落在沙弥的肩膀上。沙弥早被吓傻了,把脑袋埋在阿苏拉则艳丽的氆氌里,阿姹看见他弯曲的脖子,阿米子似的细骨伶仃——好像个鸬鹚呀,她心想。阿苏拉则把沙弥领走了。街市很快被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