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掌心放上去比着大小,再细数上面的掌纹。
是多久前来着……
时归记不清了,可她清楚记着,当时的大掌上只有握笔的地方有一点薄茧,余下的白皙光滑,看不出半点磋磨受苦的痕迹。
而现在,时序的掌心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也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刮到的,伤口不重,却留下了道道印记,又是在这等炎热的夏天,一出汗整双手都疼。
抬头再看,时序面上也饱受风霜,双唇干涸开裂,一贯梳理得齐整板正的鬓发也变得散乱,衣领微微外翻,眼底漫着一片散不去的青黑。
滴答——
一滴微凉的水珠落在时序手背上,叫他不禁轻叹。
“阿归。”他将手掌抽出来,掐着时归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来,果然就看见一双水雾弥漫的眸子。
时序说:“若知道会惹哭了,还不如不上来了。”
“不行!”时归瞬间瞪大了眼睛,反手就抓紧了阿爹的小臂,一时间说不清是恼火还是苦涩。
偏偏惹了她的罪魁祸首还要笑,一边笑一边问:“害怕了?不哭了?这有什么好哭的。”
时序甚至不用问,也知道女儿在哭什么。
他早就想过,自己如今正是狼狈,若叫女儿看见,肯定少不了心疼,未料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反应。
时归胸口剧烈起伏着,因怕控制不住情绪,索性不再去看,身子往前靠了靠,将脑袋埋在阿爹胸口。
半晌才听她问:“这都是怎么弄的……”
时序并无隐瞒,缓声道:“前几日不是下了大雨,押送的粮草忘记了做避雨措施,临时用毡步遮挡,行举间匆忙了些,难免有些磕碰,手上的细小伤痕应该就是那时留的,也没什么,并不严重。”
时归没有与他争论严重不严重的问题,沉默片刻,又问:“那阿爹怎连一口水都喝不上?”
一上车先喝水也就罢了,连嘴上的开口也很是深刻,一看就是开裂了好几日,反反复复才造成的。
对此,时序反应仍旧平平:“可能是急着赶路忘记了,等渴得狠了才想起来,下回我会记着的。”
这般敷衍的话,瞬间就让时归生恼:“阿爹!”
“好了好了。”时序却不与她争执,习惯性地在她头顶揉了揉,只用了一句话,就让时归偃旗息鼓,“我最近实在没休息好,难得过来一趟,且让我歇一歇。”
时归:“……”
她麻利地从阿爹身上爬起来,只片刻就收敛了情绪,又急急忙忙去找马车上的软枕,还有搭在身上防着凉的薄被,全堆到阿爹身上。
时序有些闪避:“我身上脏,就不……”
“不要。”时归脆生生地说道,“阿爹快躺好盖好,我在旁边守着阿爹,阿爹快好好休息一会儿。”
说到最后,她声音里又带了些许哭腔。
见状,时序可不敢多说了,只好应下来,将软枕放在座位一头,他再屈膝躺上去。
很快,他身上就盖好薄被。
马车上的座位只长长一条,时归躺着都有些施展不开,更别说一个成年男人了。
但很快,时归就跪坐到他旁边,用身子抵在座位一侧,这样便是马车颠簸,也能避免阿爹摔下来了。
不等时序在说什么,稚嫩的掌心就落在他胸口。
时归轻轻拍了两下,连声音也不觉放低:“阿爹睡吧,寝安。”
“……寝安。”
时序说没休息好,并非是诱哄小孩的话。
自从出了京城,赶路的士兵少有歇息的时间,他们这些统领的官员,当然也没有休息的机会。
十几天下来,时序只在马上闭眼小憩过几回,睡觉的时间,加起来也不足十个时辰。
不只是他,便是如太子之尊,这一路也一直守在马上,连日所付出的辛苦,并不比他少。
直到今日,眼看队伍进入了平缓地带,周璟承主动提出:“公公去后面的马车歇一歇吧。”
时归跟在后面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朝中无人知晓,但同行的人,总有会注意到的。
寻常兵卒或许不会多想,但太子这边,还是提前过个明路为好,故而周璟承早就知道后面有马车跟着。
时序正想拒绝,就听周璟承又说:“等公公休息好了,孤也寻个地方睡上两个时辰,这样你我二人轮换着,也省得路上出现差错。”
话已至此,时序才没有再拒绝。
躺在狭小冷硬的座位上,时序本以为要好一会儿才能睡着,且他睡眠浅,可能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颠簸,就会被惊醒,当不得多少休憩。
然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再睁眼,外面的日头已经在西斜,粗略估计,他至少是睡了三个时辰。
看到阿爹清醒,时归忙凑过去。
不曾想她一直屏息跪坐着,下半边身子都僵硬了,猛一下子直起来,酸涩和刺痛顿时让她发出一声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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