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敬悠没到天亮时分便被梦魇所惊醒。梦中事,只不过重复之前的遭遇。断断续续的,不甚清明。唯一能确认的还是她在书房里的日子,反反复复重演,无法忘怀。她癸水来得匆忙,是解了这些时间的乏力,不用每日挨父亲肏,却不知要来几日才能干净。翻来翻去都睡不好,她索性起了榻,宿在支窗下的美人榻上,稍做休息之后便挪到窗杆,将头靠着风口,借着乱风吹走心中的忧愁。她身体不是很弱,没到吹冷风就病倒的程度。她心里头不大舒服,吹着风,发丝荡动,不似之前珠钗扎好的整齐,开始被吹乱,映得身体娇弱。人一没事起来,就开始胡思乱想。曲敬悠缩紧身体,想着父亲今夜的离去,不知何时要回来,自己又能躲多久遭他欺负。好像除了她,谁都有要紧事去做。要是她也有,那就好了。她像无根的草,四处漂泊,没有一处是安身之所。母亲不喜欢她,皇帝舅舅有自己的孩子,她不见得他有多喜欢,只是会有几个惹他高兴欢喜,别的也是该有的尊荣都有。宫中公主皇子皆多,少说生性平庸之人就有没让皇帝舅舅关注上的。而她,还算个最好的例外。生母不欢喜她,自生下就不想照顾,更别提有丝毫的亲情感。只有跟她身为姊弟的皇帝看在有些许血缘的份上,以身作则代为看管。养一个两个也是养,皇宫中不差她一个孩子。这些年来,皇帝舅舅是不亏待她的,能给她的都给了,不能给的那是用不到。给她当做是公主来看待,吃穿用度上没有差距,这已经很好了。她不幸运,又比一般人幸运得多。
曲敬悠以此回想昔日的旧事,那时她不过是孩童的年纪,行为举止,由宫中的老嬷嬷带着前去殿堂。满堂华丽,书香从散,抵人心慌。女人坐在赐好的软座上,垂钓的金纱模糊了人的视线,她发现了两人的到来,并未有所侧目,只拨弄着指间的金驱,言语笑铃:“皇弟,算了吧。”“你也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再多的我不想再跟你说了,我们是很久没像现在一样说说话了。”“那就说好的,不说别的了?”“皇姐还是跟以前任性啊。”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的感慨,他好像是有话要再说,又在她的最后一句声中没了准,借此时相望试探性地说道:“瞧你说的,大臣又该议论我了。”“皇姐。”他已经很少这样叫了,也许是两人都在不同的位置,他站得高看得远罢了。“真不打算将你孩子要回去啊?”“就留在你那里吧。”说着是留,又同丢有何不同。曲敬悠忆起这件事,心里没有寻常人该有的难受,就只有想着那时候自己是跟着老嬷嬷走了,还是被皇帝舅舅带走了。可惜,这些后事她早就记不清楚了。宋府一早就大开府门,清扫的婢女井条有序的在主人家院前打扫,石块堆成的地方生了嫩草,清晨的露水随之滑下,滴落进石土。最好的居院,还属大公子住的居行院。那儿幽静,人少,平时只见空院不见人,婢女小厮总要每日落理一番,好让房间落不上灰。然而今日没有像往常那般无人,负责扫灰的婢女甫一推开屋门,端坐在案后的人身影不是很清晰,虽是侧身,可声音直达门前。“出去。”这声让婢女惊疑,她顿觉府中没有人可以在这处高坐无忧,便知是大公子回来了。她行了礼,喊了声大公子,退了出去不忘带上门。要是再久些,都要忘了宋府是有两位公子,大的公子常年不在,或许是厌烦了,从不多住,能见到他回府是天大的事情。就是不知,回来是为了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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