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些透明液体。
看到哥哥这样痛苦,浑身插满管子、布满伤口,文洙健的眼睛瞬间湿润起来,他恨不得现在承受这份痛苦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他。
文洙健小声问:“那个还不能拔掉吗?”
金医生解释道:“不行的,文先生现在的情况还不能自主排泄排尿,只能依靠导尿管,如果拔掉导尿管的话,膀胱会因为内部压力过大而撑裂,况且文先生在进行过手术后的膀胱壁本来就很薄,那样做会有生命危险。”
文洙健坐到床边的凳子上,轻轻抚摸着哥哥的手背,把脸颊贴上去:“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你三天没有跟小安讲话了,小安好想你啊……小安好想你……”
崔世元眉头微皱,看到这样的一对苦命兄弟心里很是难受,为什么他们这么拼命地活着,命运却要这样愚弄他们呢?他们真的太苦了,日后请让他们活得幸福一点吧。
崔世元看着眼前的文洙健,默默带着金医生和护士们走出卧室,轻轻关了房门。
“哥……他死了,欺负你的人,他死了……”文洙健闭上眼睛,“你听到了吗?那个人死了……”
像是蝴蝶的翅膀轻微颤动,文洙贤的睫毛晃了晃。
“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你看我一眼再睡好不好……你总是这样睡着,我好害怕呀……”
“哥……我替你处理干净所有肮脏的东西,我为你报仇了,你听到了吗……他们都是罪有应得,我不想一命抵一命,他们的命根本不值得用一个人的命来抵……我想老天不要带走你,也能放过我,我们明明都没有做错,我们生来就受尽欺凌,为什么我们连报仇的权利都没有,明明是天不为我讨公道,要我自己来争的。”
“哥哥……我从小时候记事起就一直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决定了一个人该出生在怎样的家庭,该有怎样的父母,该去哪里,我想知道……”文洙健的眼角淌下泪水,像是能流进文洙贤的血管一样,“为什么你那么努力地活着,你为我,为了我们两个的家,你几乎拼了性命,为什么我们还是活在人间的最底层,是我们不够努力吗,我们还不够努力吗?”
“哥,你是不是失望了呢?”文洙健眼神涣散,自问道,“如果我把他们都杀掉,这个世界会变得更好吗?我也会跟他们变得一样吗?”
“哥……哥……可是这里有我啊,这个世界有我啊,如果你不愿醒来那我就去陪你……醒醒吧,我求你了……”
文洙健出生在昏暗的、漏水的老房子里,深巷子里的水沟和雨天泥泞的味道几乎伴随了他大半的人生,他的鼻子甚至记住了落在电线杆上雨滴的味道。
世界在文洙健的眼中是一副灰白的画,而哥哥则是这个世界唯一的色彩,他的出现像一道彩虹,让永远下着阴雨的天空变得晴朗。
“哥……哥哥不想给小安再过生日了吗,可是小安还想要小熊蛋糕啊……”
一道光穿过云层,透过明亮的窗户,落在文洙贤的半边脸颊上。他终于听到了弟弟带着哭泣和乞求的呼唤,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要活着,于是缓缓睁开双眼。
“哥……”文洙健以为自己这么多天出现了幻觉,那半边的光晕带来了他的希望,让这粒几乎枯萎的种子重新焕发生机。
“哥!”
文洙健几乎要抑制不住喷薄而出的情绪,夹杂着一丝狂喜,浸烫着灵魂。他轻轻捧着哥哥布满伤痕的脸庞,仔细端详着他的眼睛,生怕自己稍微一眨眼,就会发现那双美丽的眼睛其实从未睁开过。
片刻安静。
文洙贤的胸膛开始急促的上下起伏,喉中哽咽,一时间竟与他相顾无言,什么都没能说出来,微凉的空气里只剩下他呜咽的哭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见他突然呼吸急促,文洙健紧张到手足无措:“哥,别哭别哭……吸一口氧气,别哭,我错了,我错了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文洙贤憋到双颊通红,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呜呜呜呜呜呜呜……”
文洙健叫他别哭,自己却又哭又笑着,心疼又着急,表情很是可笑:“别哭啊哥,会喘不上气的,别这样哭……我抱着你呢,啊对对……”他像是想起来一样自言自语,“先叫金医生进来……”
文洙贤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哭着摇了摇头,要他摘掉氧气,他不想让任何人进来,他不想任何人再闯进他们的世界。
“小……”文洙贤仰着头,眼角通红,声音颤抖,“小,小熊……哥哥的小纳豆……抱……”
文洙健顿住片刻,一把抱住文洙贤的身体,小心着他身下的管子怕弄痛他,现在哥哥的身体很虚弱,他是自己一碰就碎的钻石。
“哥哥,小纳豆在……小纳豆在这里,有小纳豆抱着哥哥,哥哥别怕,哥哥别怕……”
“小纳豆,呜呜呜呜呜呜……小纳豆……小安……哥哥想你……”文洙贤趴在他结实的肩膀上,下巴轻轻靠着,缓缓呼吸,“哥哥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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