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洙贤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弟弟小时候。
那时候小安还很小,尽管他从小就比同龄人高,但那个那个时候他只有自己的肩膀那么高,真的是怎么看都只是个小孩子。
他永远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雷声轰鸣。可是每到下雨天赌场的人总是最多的,只要不关门,总会有赌客来,而且围着看热闹的人比往常更多,有些人想找个地方躲雨,顺便看看其他人是怎么给娱乐场贡献营业额的。
“您要叫牌吗?”
文洙贤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发着牌,和对面的几个赌客一起玩,骨节分明的手指娴熟地在一张张整齐的扑克牌上来回游走,然后再把规定张数的牌发给对方。
周围时不时走过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他们身形健硕,多半都是从国外雇佣来的,很明显并不是自己这样肤色的人种。
突然,人群中传出一阵骚动,文洙贤的眼睛微微斜了一下,除此之外一切照常,并没有太多多余的动作。
“啊!怎么会有小孩子进来?这里不是正规的娱乐场吗?”
“这怎么看都没有21岁吧?没有查看证件吗?”
“哎!快抓住他!他往高额博彩区那边跑了!”
一局结束,文洙贤把赌客手中的两张红桃六收回来,视线无意间扫过那两张牌中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是小安?!
文洙贤一下子慌了神,那个在博彩区乱跑的孩子怎么会是自己的亲弟弟?!
比起惊慌,文洙贤更多的是生气。他气极了,那时候他擅自离开了岗位,一把揪着弟弟的手腕就把人拉出了高额博彩区,带出了赌场。
出了富丽堂皇的赌场,头顶像欧洲皇宫一样的顶变成了阴沉的天空,一两道闷雷响彻天空,他气得骨节都在发抖,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半蹲着跟文洙健说话。
文洙贤瞪着眼睛冲他吼道:“谁让你来这里找我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啊?跟你说过千万不能出现在我工作的地方,你怎么回事?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
文洙健低着头,一个字都不敢说,也不敢抬头看哥哥的眼睛,毛绒绒的脑袋看起来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不少,都凝成了一缕一缕的,从小耳朵后面耷拉下来。
雨停了,空气安静片刻。
“说过多少次……”文洙贤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指着他的脸,“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个子长高了本事也大了?说过多少次了,我以为你记得很清楚的……你要我跟你怎么说你才能记住?不要来赌场找我不要来赌场找我,这里根本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知道你这样来一趟我们下半个月都没饭吃了吗!我要是被开除掉的话我们要怎么办?你的学费要怎办你想过没有?!”
文洙贤突然一阵头痛:“哥为了你能转学费了多大的劲你知道吗?要是没有这份工作你就要回到原来的地方去,怎么可以……文洙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体谅一下哥哥好不好,小安……”
空气的震动声并不温柔,像是来自底层的怒号。弟弟关心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剜进文洙贤的心脏。
“……”
“想哥哥了……”文洙健低着头,突然小声说了句,“小安想哥哥了,想知道哥哥有没有带伞……”
雷声轰鸣,刚停了没多久的大雨倾盆而下。
文洙贤这时候才发现,弟弟的手里捏着一把雨伞,就藏在他的身侧一直没敢拿出来。而他的头发却被雨淋得那么湿,他的鞋底有泥巴,裤腿绾起来一点,左右还绾得不一样高,脚踝被泥点弄得很脏。
文洙贤忽然一阵心酸:“那,那你怎么不打着伞啊……”
弟弟抬起圆滚滚的脑袋望着他,眼眶已经湿湿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他使劲掐着自己的掌心才没哭出来,那小手上是一排红红的印子。
文洙健委屈极了,也不敢哭出声,脖子上的旧烫疤即使在夜晚也那么刺目,文洙贤看着那烫伤,甚至能想到烟头滋啦一声摁灭在他皮肉上的时候。
“因为……因为打着伞跑不快,想快点见到哥哥,风大,也怕把伞弄坏了,就没有打着……”
“对不起哥,真的对不起……”
“哭什么,怎么哭了?小安……”文洙贤看到他的眼泪,一瞬间慌了神,慌乱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弟弟抹着眼泪,不敢抬头,眼泪就像断掉的珍珠链子啪嗒啪嗒地一直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因为真的很害怕,下雨了,害怕哥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就想来看看,但是见到……嗝……见到哥的时候,哥又凶我……问我,问我为什么来……”
文洙贤突然愣住了,他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从眼角慢慢滑下来,和空气中的大雨融为一体。他想起了那个雨夜,他告诉过弟弟自己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们说过要做彼此唯一的亲人。
下一秒,文洙贤的眼泪就随着瓢泼大雨一起夺眶而出。他蹲下来一把把孩子抱紧在怀里号啕大哭。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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