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熙的目光如有实质,像火把上迸溅出的火星。
沈朝颜被他这么一看,竟然生出点燎伤的惊痛,默默地将手背到了身后。
长街的尽头响起纷杂脚步,火光在眼前让出一条通路,沈朝颜抬头,远远看见罗仁甫带着刑部和金吾卫的人也赶到了。
火se耀眼,将深暗的巷子映得犹如白昼。b仄的甬道挤满了人,两拨人马呈对峙之势,事态再度变得焦灼。
“谢寺卿……”罗仁甫望向眼前这位不速之客,一时怔忡。
穿过人群和火光,谢景熙沉默地行至罗仁甫面前,礼数周到地回了句,“见过罗侍郎。”
罗仁甫回过神来,拱手回以一礼,眼神犀利地扫过面前众人,道:“夜深露重,各衙都还未上职,谢寺卿带着大理寺前来,下官敢问一句,所为何事?”
谢景熙轻哂,也不跟他绕弯子,言简意赅地回了两个字,“拿人。”
罗仁甫哑口。
同朝为官数载,刑部和大理寺又是所谓的“兄弟衙门”,罗仁甫一直知道谢景熙并非那等舍身求法、刚正不阿的清流忠臣。
身为大理寺卿,他手里掌握着无数官员的y私罪证,故而独善其身、左右逢源,以至于多年来王沈两党的权斗,从来都不敢往他身上牵扯。
可从如今的朝堂局势来说,谢景熙若不肯为王瑀所用,置身事外、坐山观虎斗才是最好的选择,况且像他那样步步为营、jg于博弈之人,怎么会大张旗鼓地与王瑀作对?
罗仁甫实在想不明白,他此番所图为何。
难不成,真如谣言所传,为了沈家那个人厌狗嫌的昭平郡主?
“罗仁甫!”
人群后,沈朝颜挥开侍卫的搀扶,扶肩踉跄行出。
火光下,罗仁甫瞳孔微震,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那袭被血迹沾w的裙裳,半晌失语。
沈朝颜见状当即明白了——刺客和罗仁甫不是一起的。
那这就好办了。
沈朝颜凛下神se,故意沉声诘问,“你当街指使暗卫谋害当朝郡主和从四品宣威将军,罗仁甫,你该当何罪?!”
“什么?不……”罗仁甫脸se一滞,当即辩解到,“下官只是奉命缉拿嫌犯,手下的人都有分寸,怎么可能对郡主和霍小将军痛下杀手?”
“哦?”沈朝颜冷笑,问他到,“那依罗侍郎的意思,本郡主和霍小将军身上的伤,难道还是自己弄的不成?!”
罗仁甫心中一凝,转头看了眼旁边的金吾卫上将军秦策。两人眼神一对,立马明白了当前局势的诡异之处。
实则刚才围捕霍起的时候,他们就隐约觉察出不对。似乎除开刑部和金吾卫的人,他们之中还混入了几个身份可疑之人。b如那支s中霍起的冷箭,再b如霍起和沈朝颜身上那些触目的伤口……
罗仁甫呼x1微滞,当即命人拿来中书省和御史台的批文,双手呈至谢景熙跟前道:“这是王仆s亲笔,白纸黑字要求下官拿人时注意分寸,切不可伤了霍小将军。”
他面向沈朝颜,继续道:“况且还有昭平郡主在场,就算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绝对不敢擅自做出那等当街谋害之事!”
沈朝颜的表情这才微微缓和,抬头对罗仁甫道:“霍将军不能跟你去刑部。”
罗仁甫脸se一滞,哂笑道:“郡主好大的口气。”
“事到如今,罗侍郎还看不懂今夜之局么?”
沈朝颜一顿,神se肃然,“且不论那些刺客是谁的人,他们的目的都是借刑部、借金吾卫之手除掉霍将军。且我不信罗侍郎现在还看不出来,除掉霍将军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对方真正的目的,不过是让王仆s背上谋害宣威将军的罪名罢了。”
她缓缓抬头,目光如炬地攫住罗仁甫,继续道:“罗侍郎不防想想,真到了那个时候王仆s会怎么做?”
罗仁甫的脸se逐渐变得惨白。
他出身寒门,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全靠给王瑀卖命。没有家族的荫蔽,他这样的人,对于王瑀这种狼子野心、心狠手辣的权臣来说,不过一颗棋子。
能用则用,不用则弃。
相b起手握金吾卫的秦策来说,他不过区区一个刑部右侍郎。虽如今刑部空虚,吏部和礼部却都是王瑀的势力,要再提拔一个刑部侍郎,对他来说,左右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故而沈朝颜那个问题,结结实实地戳中了罗仁甫的要害。
心中登时爬起一gu惶然,罗仁甫yu言又止地看向谢景熙手上,王瑀亲笔批下的那纸逮捕文书。罗仁甫眯眼反问谢景熙,“本官好歹是奉中书省和御史台之命办案,敢问谢寺卿,今夜前来又是以什么名义?”
“名义?”谢景熙唇角微扬,露出今夜以来是颜颜和霍直男的双向奔赴,只有谢寺卿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谢寺卿:够了够了,你们真的够了。
谢景熙换上官服,驱车出了大理寺。寅时正刻,天边泛出一线青白的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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